■ 你是否想過,高中數學老師版《追憶似水年華》會長什麼樣子?這篇與辛酸投稿中,任教數學三十年作者描述了許多看似微不足道小事,讓我們窺見近半世紀來台灣數學教育轉變。
「金雞鶴立山岡上…」1965年某日早晨,我坐在賓朗村公車上,背誦著作文。
今天我有穿球鞋。
讀賓朗國小,而後搬家到台東市內。
因為是班上數學資優生,老師希望我不要轉學,於是我通車了。
因此買了球鞋,班上只有少數幾個同學穿得起球鞋。
這是個物質缺乏時代,是所謂惡補時代,早上不是上數學便是考國語。
記憶中,有一張數學考卷,我考了99.5分,老師前面上課,我坐在後面椅子上,幫師刻鋼板。
我享受這樣「惡補」。
我們可以考題看出數學教學演化史,並且探討數學教育成敗。


1966年五月,我到台東中學考試。
蔣中正先生一聲令下,國民中學時代即展開,然而我這屆要上初中還得考試。
出了考場,一下子冷汗冒了出來:算面積時三角形CEF重疊部分忘了減掉了(請參見文末註1)。
第一次排容原理,算是敗陣下來,心裡得。
初中教我數學蔡老師,認神情留在記憶中。
因式分解幾何證明奧秘使我深深入迷。
然而另一位英文老師,説他教書是副業,主業是養鹿,這説法讓我。
1969年順利直升高中,這時候市面上有兩本參考書,《徐氏數學》到現在賣。
一下教數學周老師,是我三哥高中同學,説女中教書時看地板、黑板、天花板,號「三板先生」。
周老師認真,印講義我們練習。
可以説,小學、初中到高中,我遇到數學老師是負責、熱情老師。
可能代表這個時期台灣精神。
我到社教館看書,看《大眾科學》、《國際現勢》。
後來聽人説,這時候台灣科學資訊落後美國五十年,落後日本三十年,不知是否屬實?這時候,我受到數學荼毒。
羣、環、體代數吞棗,向量空間一知半解。
台東師資,我數學老師是成大礦冶系畢業,課本內「根號二是無理數」證完了,我腹狐疑地舉手發問:「根號三是無理數怎樣證明?」老師會證明。
説社會組數學師是日本東京大學畢業,但是可以問課外東西。
這時候,有一題考古題是這樣:三個集合A,B,C,若A=B,B=C試證A=C。
我們可以考題看出數學教學演化史,並且探討數學教育成敗。
台灣美國宣佈數學失敗後施了幾年。
(註2)1972年六月三十日,我到鯉魚山讀書,一張紙地上,映入眼簾。
一張蔣經國先生青年節文告「青年人義務感與責任心」。
當天晚上,我這題目寫了一篇文章。
第二天便是大學聯考,第一節考國文,考卷發下來,作文題目「論青年人義務感與責任心」。
這個時期作文題目是八股文類型,無意中「猜」到題目,使我震驚。
第二節考數學,cos600想了5分鐘才想出來。
出了考場,我冒出冷汗,後一題計算題是累進税,函數要設成:這個樣子,但我b漏了。
因此儘管所有科目中,我數學,得分卻。
這時期學生考前得填志願,我另兩個同學填志願完全一樣。
回家後,一個念頭徘徊去:「我不是喜歡數學嗎,什麼沒填數學系?」於是整個志願表大塗改,數學系寫進去,第二天教務處先生二話説,我一張志願表,我猜我命中註定是要念數學系。
1972年,我進入台大數學系。
當時念大學,只有兩個科目要點名:體育課國父思想課。
體育師説,人要有體魄,所以可以蹺課,聽起來有道理。
至於國父思想課地質系合上,老師各班編組,輪番上台,學生講課,無法蹺課。
老師坐在一旁,顯得鬆,算是一種詭計。
當時倒有一些課是點名,國際現勢課程,學生坐到窗台;社會學課座無虛席。
是,中國通史課程內容是餐飲,「吃」遍大江南北,知名教授授課,期中考前講一課,期末考前講一課,中間「獅子頭」云云。
」現在回想起來,初生犢,實在可笑。


延伸閱讀…
」我書上寫下:「書生平時空議論,臨事一死了之。
」這時期開始有所謂資優生跳級制度。
那個時候,楊維哲教授説:「我今天要刮鬍子,因為要見蔣經國先生。
」楊先生意寫一些書,例如線性算術。
這時候台大數學繫有一個奇怪想法,例如:甲老師微分幾何,請他上微分幾何課,增強老師功力。
我喜歡數學,所以修了數理邏輯、高等數論、微分幾何等。
數學史課程開在晚上,是讓學生輪番上台報告,然後老師評語。
因為修了數理邏輯(集合論數學基礎),所以我選講「邏輯發展史」,坦白説,報告得。
而老師我評語是:「我們不是『gossip』。
」當時我打擊。
影響所及,數學史知識是後來自修。
這時候,黃武雄先生到彰化中學長駐,數學精神試驗本數學於焉展開。
而我正值二,因為小心墮入愛情陷阱,功課像拋物線下墜。
大二暑假,眼看這麼下去數學夢斷,決心女友分手。
三成績往上爬升,但為時。
畢業後,美國石橋大學(Stony Brook University)只給了我入學許可,家裡,只能飲恨。
當時我寫一封信蘇黎世念心理學二哥,言下之意,這輩子要念數學、物理、哲學。
有一天,我坐在數學系圖書館裡面,看著滿架書,神情肅穆,心裡想:「要這裡書讀完。
」現在回想起來,初生犢,實在可笑。
延伸閱讀…
1978年,我海軍陸戰隊退伍,這時我有兩個選擇,去中研院或者到中學任教。
到中研院,遇見李國偉先生,他説了甚麼我現忘了。
記得一句:「分析是主流」。
而劉豐哲先生體貼,他説「你只要忠於數學」。
到了明道中學,校長汪廣平熱情讓我受寵若驚,於是我明道中學帶起一班高中生。
道高中分模範班、普通班。
我帶普通班,一開始幾年,普通班不管組或社會組都全軍覆沒,我跟學生説:「我們程度那麼,英文讀一本。
」但學生是堅持要模範班讀。
後來,班上四個同學考上大學,他們數學39分,知道是我教學成果,還是補習班功勞。
,我訪問賴東昇先生,給《明道文藝》寫了一篇文章。
我問了一個問題:「實驗本數學缺失何時修定?」答案是:遙遙無期。
所有事業是經費堆成。
賴東昇先生告訴我説:「你中學待個三、四年再出國吧!」1980年某天,我同事老方説:「幫我這一題做做看,做出來我請你喝一碗綠豆湯。
」題目是這樣:這一題出自Tom M. Apostol 《Calculus》第一冊第41頁。
老方第二題卡住了,裡面有點技巧。
我不到二十分鐘做出來了。
這碗綠豆湯是喝定了,我地跑上樓,老方從教室中拉出來。
第二年,我到補習班幫差,做聯考解答。
這時期大學錄取率不到30%,補習班競爭,補習班請了七個人做解答。
拿到題目,發現去年解過那題,一字不漏。
我心想,出題教授實在太混了。
一點,有一個題目是這樣:求最小值,這是社會組考題。
傳言説,出題者《數學傳播》季刊上看到這一題,然後就出現在大學聯考上,是社會組數學題目。
但後來《數學傳播》做了勘誤,應該是,柯西不等式算。
但這個題目無論如何是應該出給社會組學生做,因為他們沒學積分,其他方法解。
賴東昇先生告訴我説,應該到國外學電腦或數學教育。
雖然感謝他建議,但我並沒有這麼做,反而心裡懷疑,即便是我學了數學教育回來,台灣數學教育有幫助嗎?能力挽狂瀾嗎?。